柳阳城的冬天熬人，雪大得能压垮房顶，更别提城外这几棵歪脖子树，枝丫七零八落的，被来往的野孩子捡去当做剑使。
【资料图】
酒馆后院的那条小溪结了薄薄一层冰，再见不到水底石缝间穿梭的小鱼。
天倒是晴了，是开春后也难得的好天气。
家家户户门前挂上的红灯笼还未摘下，满街的烟火味儿倒是终于散去不少。
就是这日，酒馆来了位客人。
大门被敲响的时候，老板娘还在里间屋睡得神魂不着。
好在这位客人也并不是来买酒的，所以当老板娘懒散收拾妥当来开门时，也并不生气，甚至还赔上了一整张讨好的笑脸。
“……谁家孩子？”
老板娘愣了神，半个哈欠咽了下去。
瞧着面前这个还没到她半身高的小孩儿，原本就没睡醒，现下更糊涂。
“老板娘，你这儿缺打杂的吗……？我什么都会，吃得不多的……”
小孩儿面色蜡黄，顶在头顶的两个圆圆的小发髻也是暗淡的颜色，交握在身前的双手纤细如枯枝，脚上的布鞋沾了泥点子，跟这小孩儿一样，看起来灰扑扑的。
老板娘最后打量了一下小孩儿穿着的褂子，倒是能看出是新裁的，内里填得满满当当、鼓鼓囊囊，硬生生把这风都能吹走的小孩儿衬出了几分圆润。
“你家大人呢？谁胡说我这酒馆要招个小不点打杂了？”
这话也没多大声，但老板娘柳眉一皱，抬手将散乱在额前的发丝撩开时，面前这孩子竟是往后退了一大步，双手唰的举了起来，刚抬到胸前又停住，脸上的表情僵着，明明是笑着，又看着像是要哭。
日头还早，繁华如柳阳城也不过将将醒来，那些杂七杂八的吆喝声可传不到这儿来，只剩西风轻轻吹，摇动草木沙沙响。
一时间没人说话。
那孩子紧接着就将退后的腿收了回来，一双溜圆的眸子盯着老板娘不放，补偿什么似的，还多往前踏了半步，两只手局促的垂下攥住了自己的衣服。
一股子恼怒冲上了老板娘的胸口，她抿起唇转身就走，刚两步，又扭头冲那还跟个木桩子一样杵在原地的孩子：“进来啊，打杂又不看门！”
语气有点凶，她没忍住翻了翻眼皮，也不知是冲谁。
“活像是我欺负你一样……“
话含在嘴里咕噜咕噜的，谁也没听清。她继续往里走，扬声让人把门带上。
直等到老板娘人都走到柜台，才听见外面吱呀的关门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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