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嗯……啊……这里是……雪兔？」

(资料图片)

朦胧意识下，我看见宝贝儿子直盯着我的脸。

「啊，妈妈妳醒啦。口渴不渴？妳黑眼圈好深喔。」

我什么时候躺到床上了，我记得自己应该在客厅才对……

儿子递了瓶冷饮，我含了一口润润喉咙。

「妳突然倒下真的吓死我了。好像是睡眠不足，妳没事吧？」

正想起身，他便要我继续歇着，这不经意的体贴直叫人感到开心。

「对不起……我马上去做早餐。」

看向时钟，已经过了十点。看来我睡了一小时左右。

「我做好了，今天休假，妳好好休息。」

身体不太舒服，看来是脑子动过头了。

──霎时间，恐惧席卷而来。

记忆逐渐复甦。对啊，我昨晚彻夜未眠。

起因是信封里的一张纸。

这不可能，我祈祷是自己看错了。

再三确认后，结果依旧没变。上面写着「需做精密检查」。

我顿时双腿一软，感到头晕目眩，恐惧使内心乱成一团。

乳癌检测。主要是推荐四十岁以上女性做的检查，我也不能掉以轻心。

因为我祖母就得了乳癌。若亲属中有人罹患，将有遗传风险。

我是为抹去不安才接受检测，却换来一场恶梦。

第三类。我急忙查了一下，意思是「较高机率是良性肿瘤，不过无法笃定非恶性肿瘤」。代表仍有百分之几可能性是罹患乳癌。

仅仅百分之几机率，就足以令我绝望了。

焦躁席卷而来，我急忙想预约检查，身体却僵住动弹不得。

死亡恐惧，突然间硬生生地摆在我面前。

生命完结，人生终点。这是任谁都必须面对的结局。

我还太过年轻，无法理解个中道理。

如今不仅仅是未来变得模糊不清──要是我死了，孩子们该怎么办？

不要！不要！我不要！我不想消失！我还有好多想做的事，好多非做不可的事！

我强忍住不成声的呐喊。

自己将从这个世界消失，此乃必然。但不能是现在。

至少得让我保护孩子们长大成人。在那之前我不想死！

我好怕。害怕与孩子离别，永远无法见到他们。害怕无法出声，无法触碰他们，失去温暖，孤独地死去。

留下遗憾和眷恋。轮回与生死观。成为当前得面对的现实。

恐惧再现，身体不由自主紧绷。

「别担心，家里的事我会处理。妳看姐姐甚至还没起来，妈妈也睡一下比较好，睡眠不足可是美容最大的敌人。」

「……雪兔。」

儿子的话语令我回神，即使是我这种人，他仍如此关心。

然而，我却没为这孩子做过任何事。我一想到便不禁泪涌。

细数我能留下来的东西。存款、保险金、车子、这个家，遗产里还包含有价证券等财产。我不想让孩子们吃苦，这是我努力至今的理由。

我所遗留下的金钱，足够让孩子们长大成人。但是！

「……我不想离开你们。」

我伸出颤抖的手抚摸儿子，他轻轻地握住。

后悔涌上心头，这十六年来，我没为他做过任何事。

我明明有许多时间能重新来过。也有机会挽回我们之间的感情。

我却什么也没做。我没让他感受过任何亲情。

我们之间没有回忆，没有以母亲身分关爱他的证明，没有明确的亲情。

现在还不能告诉他。我不希望家人为我操心。

在精密检查结果出来前，求求你，求求你就这么──

「拜托……待在我身边。」

「妳做恶梦了？还是工作太辛苦？谢谢妳总是为我们努力，有什么烦心事，还是忘掉最好。对了，要我唱摇篮曲吗？等等？在这场合应该叫摇床曲吗？如果是，或许得改用巴萨诺瓦乐风──」

他还激励心生胆怯的我。我真的不配拥有如此出色的儿子。

「其实……我心里感到不安，睡不着觉。能陪我一起睡吗？和你在一起比较放心。」

他的肌肤是如此温暖，令我压下心中恐惧和不安。我没想过缓和情绪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。刚才所畏惧的事，受挫的心灵，都被他温柔地包覆住。这本来是我该为他做的才对。

他总是以爱情包容我，如今我实在后悔莫及。即使如此，我依然──

深深爱着你。

总是守护着我，我最心爱的坚强男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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